丹尼尔-列维卸任热刺主席，一段长达1/4世纪的历史告一段落。就在利物浦、阿森纳和切尔西以金元风暴席卷夏窗的时候，热刺却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抢占了媒体的头条。

【花了不少钱，被冤枉的“吝啬主席”】

作为英格兰首支斩获国内双冠和欧战锦标的球队，热刺凭借辉煌的上古战史，奠定了如今的Big6身份。令人遗憾的是，在比尔-尼古尔森的“光辉岁月”之后，热刺未能延续先辈们的足迹持续进阶，常年无冠的历史几乎透支了球队的声誉。

列维登陆英超时，热刺的声誉不及埃弗顿、利兹联和布莱克本等队。经过25年的发展，热刺已经远远甩开了昔日的同级别对手，跻身Big6集团，列维功不可没。

在世纪之交的欧洲俱乐部上市大潮中，热刺成为ENIC（英格兰国家投资公司）集团的重要组件，常年隐藏在幕后的大股东刘易斯实际上就是甩手掌柜，列维成为英格兰足坛上镜率最高的俱乐部主席之一。近年来，随着大陆名帅和球星的扎堆涌入，英超进入了蓬勃发展的新时期，热刺坐拥地缘优势却没有加以充分利用，刘易斯和列维信奉“足球就是生意”的理念，对于参与争冠军备竞赛兴趣不大，依靠精细操作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他们的目标。

上赛季，热刺录得英超史上最低排名（第17名），波斯特科格鲁率队夺得了17年来的首个重要赛事锦标，依然未能保住帅位。球迷们对澳大利亚人还比较宽容，他们认为列维应该为糟糕战绩的负责，多次在主场比赛中展示抗议横幅，这引起了刘易斯家族的注意，并最终导致了列维的离职。

近年来，热刺的引援力度很大，每个赛季用来购买新援的资金都在1.5亿欧元到2亿欧元左右，个别赛季甚至达到了2.72亿欧元。

舆论指责列维过于吝啬，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在25年的任期内，列维的引援投入达到了11亿英镑，自2019夏窗以来（夺得欧冠亚军之后），热刺每个赛季的引援支出几乎都超过了1亿欧元，2023/24赛季的投入更是达到了2.72亿欧元，上赛季的投入也有1.85亿欧元，波斯特科格鲁带着这班人马取得了英超第17名，将责任推给列维显然是不合适的。

列维为热刺带来了多位6000万先生，恩东贝莱、洛塞尔索和塞塞尼翁（2019夏窗）的水土不服，迫使他改变了引援策略。

建成了现代化的大球场和训练基地，俱乐部营收额稳居世界前10，25年内18次出现在欧战舞台，曾在5年内4次参加欧冠并历史性地闯入决赛，Big6身份愈发稳固……列维依靠极富前瞻性的操作，将曾经的中游球队带到了“第一联赛”的头部集团，其功绩是不容磨灭的。“欧冠亚军”身份带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穆里尼奥和孔蒂的失败造成的创伤还未愈合，同城对手的持续进阶又带来了巨大压力，列维和他的球队顶着舆论的重压艰难求生，其中的艰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栽好摇钱树，美资时代的擎旗者】

在德勤公布的2024年度《足球财富排行榜》上，热刺以6.15亿欧元的营收位列第9位。依托现代化的托特纳姆球场，热刺的比赛日收入和商业收入增长很快，完全可以支撑起年复一年的高额建队支出。

保证财务健康，维持球队的竞争力，同时还攒出了一座现代化的新球场，列维完成了不可思议的极限操作。

作为英超美资时代的独行者，热刺高层并没有闯荡顶级职业联盟（北美体坛）的经历，在构建大陆化组织机构的道路上，列维长期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出现了波折和失误在所难免。从体育主管大卫-科莫利到经理弗朗哥-巴尔迪尼，到后来的引援主管保罗-米切尔，再到如今的穆恩和兰格，列维身边大副的权限、职责和业务常有变动。

2024年，热刺的营收额位列全球第9。

以巴尔迪尼的失败为转折点，列维不再完全相信职业经理人，而是给予了主帅一定的转会话语权。在著名球探保罗-米切尔为热刺效力的时期，列维打造了以体育总监和首席球探为轴心的专业技术小组来负责引援，这个模式既能不断吸收大陆球会的先进理念，又能实现决策的畅达与高效。

“一亿阵”失败之后，列维调整了引援策略。

作为很多业内人士眼中“最难缠的主席”，列维精于桌下政治，擅长在转会谈判中向对手持续施压，使用拖延战术时态度强硬，此举可以将明星球员卖出高价，负面效应就是挤压了己方的补仓时间。从当年错失穆蒂尼奥，到后来洛塞尔索和塞塞尼翁的水土不服，热刺屡屡受到“转会截止日狂躁症”的困扰，在联赛起步阶段遭遇“八月混乱”。

以为穆里尼奥组建一亿阵为标志，列维开始调整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引援方式，热刺逐渐摆脱了转会截止日狂躁症的困扰。如今，热刺依然会有压哨签下强援的操作（比如哈维-西蒙斯），但更多的关键球员都会被尽早拿下，波斯特科格鲁能够以激进战术取得英超时代最佳开局，足以证明这支球队已经做好了迎接金元时代的准备。

【找回领路人，最后时刻完成“拨乱反正”】

自2001年以来，热刺先后经历了13位主教练，在霍德尔、舍伍德和雷德克拉普之后，列维让北伦敦球队成为了大陆教头的试验田，这其中执教时间最长、成就最大的主帅无疑就是波切蒂诺。阿根廷人在5年零4个月的执教历程中，依靠令人难以置信的低成本打造出了一套争冠班底，彻底改变了这支球队的气质。

早在波切蒂诺征战南海岸时，列维便将其敲定为热刺主帅人选，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既能认清热刺在Big6集团中的弱势地位，在新球场建设的关键时期坚持过苦日子，容忍球队连续两个赛季成为在转会市场上唯一盈利的英超球队（1760万英镑），还能在引援小组的讨论中保持沉默，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训练和比赛中，波切蒂诺证明了他就是最适合热刺的建队型主帅。

2016/17赛季，热刺以87分的队史最高积分夺得英超亚军，阵容造价仅8500万欧元。

在列维和波切蒂诺的努力下，热刺效仿北伦敦死敌建立了工资帽和大锅饭制度，让梯队与一线队之间的连接变得更加顺畅。波切蒂诺在任内培养出了6名英格兰国脚，让热刺成为三狮军团的头号兵站，打造出了凯恩和孙兴慜这样的巨星，带来了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战术打法和比赛风格，让热刺在全球的影响力和球迷基数呈几何级增长。当然，波切蒂诺的成功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索尔达多、卡普埃和保利尼奥等人能够兑现身价，凯恩、阿里和戴尔等人或许就很难破茧而出。

波切蒂诺堪称建队高手，却不是“金牌主帅”。热刺在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后，渴望在竞技和经营层面取得更大的突破，波切蒂诺触及到了自身无法逾越的天花板。以欧冠亚军为起点，列维先后邀请穆里尼奥与孔蒂执教，两位金牌主帅都曾带给球迷希望，但又很快因引援问题与高层交恶，前者至今依然对英联杯决赛前被解雇的经历耿耿于怀，后者更是在合同期最后阶段直接躺平。

争冠的幻想破灭之后，列维放弃了对金牌主帅的执念，选择了更契合俱乐部文化的波斯特科格鲁，后者对潮流战术的追逐以及对年轻球员的重视，再度唤醒了人们对波切蒂诺时代尘封往事的回忆。在依靠防守反击战术捧起欧联杯之后，热刺破除了心魔，列维也完成了任期内的最后目标。

尽管波斯特科格鲁在联赛中的战绩非常糟糕，列维却没有放弃选帅的原则，澳大利亚人的继任者托马斯-弗兰克依然是一位低调的建队型教头。在调整选帅路线的同时，列维也授意引援小组建立起了代表足坛前沿科技的大数据分析系统。近年来，布莱顿的成功引来了诸多同行的争相效仿，布伦特福德是其中最为成功的模仿者。托马斯-弗兰克功勋卓著，老板本汉姆让出的一部分引援话语权给他，布伦特福德得以聚集大量北欧外援，依靠独树一帜的打法稳居英超中游。

无论是个人气质，还是执教履历，亦或是足球哲学和工作方式，托马斯-弗兰克与当年的波切蒂诺都非常相似。尽管在布伦特福德后期时已经可以参与引援，托马斯-弗兰克来到热刺后却主动远离了引援工作，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训练和比赛中，迅速赢得了高层和球迷的认可。兜兜转转多年之后，列维在离职之前终于完成了拨乱反正，为热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